李子味布丁

【沈巍/傅红雪】― 雪后初晴 11

    带小鸵鸟下楼晒太阳的计划最终还是泡了汤,傅红雪倚着自家人形靠枕一睡就是一整天,好像要把过去十几年的觉通通都补回来似的,原本沈巍还在担心怎么让他这难熬的禁食期过的舒服一点,但现在看来大可不必,等到小鸵鸟终于愿意睁开眼睛松松垮垮地伸个懒腰的时候,新闻联播都开始了。

    女主持人正在播报每日新闻,无非就是哪个国家今天又有了什么新的发明,国家元首又访问了哪个国家云云,傅红雪百无聊赖地眯着眼睛看了一会,终于忍不住拍拍身边的沈巍,指指窗子,用手指比划成两条腿在半空中走了两下,央求他带自己出去转转呼吸一下新鲜空气。

    “不行,”沈巍截住他的手捏了捏,“外面正在刮大风呢,你又刚睡醒,现在出去会感冒的。”

    多穿点衣服不就好了嘛……傅红雪在心里偷偷抗议,伸手扯过脚边沈巍随手搭在那的风衣外套自己穿上,低着头一颗一颗认认真真的把扣子扣的整整齐齐,这才抬起头来乖巧的看向沈巍,一副求表扬的样子。

    沈巍:……

    他扭头看了看窗外,又回头看了看眼前一脸期待的人,艰难的吞了一口口水。

    最终,在和医生反复确认可以下楼之后,沈巍回到病房,给已经开始有些不高兴的傅红雪裹了里三层外三层,就在他犹豫要不要把自己密不透风的斩魂使私服也一起拿出来的时候,对面的人终于忍不住,一脸幽怨的穿着拖鞋径自逃了出去。

    加护病房就在急诊科旁边,傅红雪出去的不凑巧,这会急诊刚刚收治了十几个车祸重伤的患者,个个浑身是血,还有一个被一根钢筋横穿过胸部,人还有意识,正止不住的惨叫,傅红雪有些不忍心的挪开视线不去看他,低着头慢慢地往前走。

    “来让一下让一下!”随着一阵急促的喊声,三五个护士推着一个推床从他身边经过,傅红雪不经意的抬头一瞥――是一个中年男子,大概也是车祸伤员,脖子不知道被什么利器划伤割破了动脉,鲜血正大股大股的往外喷涌,他身体一侧的推床、还有他刚刚经过的地方,全都是血,猩红的颜色刺的人眼睛发疼,伴随着一股浓重的血腥味钻进傅红雪的鼻子,他皱了皱眉,一种说不上来的疼痛从胃部升腾起来。

    就在他支撑不住弯下腰咳嗽的时候,一只手稳稳当当地揽住了他的腰将他扶稳,不用想也知道是谁,傅红雪像是得到了依靠般的将整个人都挂在了他的身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被那人轻轻捂住眼睛,快步将他带了出去。

    推开厚重的隔离帘,凛冽的寒风立刻吹打在人的脸上。此时已经是深秋,北风不负之前的温暖和煦,而是变得刺骨冰冷,像无数把小刀细细的磨过人的脸,不过好歹是吹散了令人作呕的血腥味,傅红雪被人揽着带到了一处避风的小角落里,还是没忍住将胃里仅剩的一点东西吐的干干净净,沈巍瞧着心疼,不住地拍着他的后背给他顺气,待那人平复一些之后大手一挥清理了地上的污秽,自己坐在石凳上,冲着对方拍拍大腿。

    傅红雪吐的整个人都发软,眨了眨眼睛就着沈巍扶着他的手靠了上去,低着头在他的外套上蹭掉额头上的一层薄汗,然后把脸埋在沈巍颈窝里,任他怎么哄都不肯让瞧。

    他好像一直在发抖……沈巍看不见他的脸,一时也拿不准他到底是冷了还是发烧了,只能伸手探上他的脖颈,像安抚一只炸了毛的猫一样轻轻捏了捏,确认温度没问题这才放下心来。

    旁边的救护车依然乌拉乌拉地响个不停,沈巍不动声色地抱着人又往角落里挪了挪,抬手捂上他冻的通红的耳朵:“刚才是不是吓到了,嗯?”

     那人保持着同一个姿势窝了许久,这才吸了吸鼻子慢慢从他身上撤了下来,有些后怕地回头看了看,咬着嘴唇点了点头。

    对不起……他鼓起勇气望向沈巍,努力比出嘴型。

    “你跟我道歉干嘛呀,”沈巍失笑,“你现在生着病呢,身子本来就不舒服,看见那些东西觉得别扭,这没什么的,再说别说你了,那样的场面,我刚才看了我都觉得残忍......”

    他说着,低头刮了一下那人的鼻子,轻不可闻地叹了口气:“红雪,其实你......跟我不用这么见外的,如果说之前你因为顾及我的身份,害怕我的话,那现在这些你都不用担心,因为我们两个现在不是普通的朋友,而是恋人。”

    “红雪,我很爱你,所以很多时候我会希望你不用在我面前逞强,”沈巍的声音变得很低沉,“你可以对我生气,可以撒娇,更可以任性,什么都可以,不要觉得抱歉,也不用不好意思。”

    “你的每一面我都喜欢,更会好好珍惜,所以红雪,给我这个机会,好不好?”

    傅红雪的头就靠在沈巍的胸口,他沉稳有力的心跳透过薄薄的布料一下下传递过来,傅红雪闭着眼睛,第一次感觉到原来生命是这么有份量又宝贵的存在,原来被爱的感觉是这么美好,好到让他想要紧紧抓住,永远都不要放开。

    好......他在心里无声的答应着,不禁把沈巍的衣角攥得更紧。

    “好了好了,不难过,红雪不难过,有我陪着你呢,”沈巍感觉到自己开始变得潮湿的衣服,低下头亲了亲那人的发旋,“这里风大,我们回去吧?”

    待他点头后,沈巍十分干脆的忽略掉他想要自己走回去的动作,直接拦腰把他托起来紧紧搂进怀中,侧身避开扑面而来的北风,快步走进了医院。

    分诊大厅里,车祸伤员还在络绎不绝的被送进来、推出去,急诊科留下来值班的医生和护士举着染了血的手套忙得团团转,沈巍不得不放慢脚步小心避让,他的眼镜从一进来便被水雾蒙的彻彻底底,再加上他手里还抱着人,一时间竟然有点寸步难行。

    幸好怀中某个露出脑袋看路的小东西注意到了沈巍的不便,眨巴眨巴眼睛直接伸手摘掉了他的眼镜,转而戴在了自己的眼眶上,之后又害怕似的赶忙把脑袋又埋回了沈巍胸口,拿手指头戳了戳他的后腰示意他快点走。

    视线不再受阻,沈巍很快就把傅红雪带回了病房稳稳的放在床上,随后又立刻转身走出屋子兑了一小杯温水递给他:“来,红雪,你刚刚吐过,嘴里肯定不好受,先拿水漱漱口。”

    他伸手轻轻地把傅红雪披在身前的长发拨弄到后面,看着他歪着脑袋认认真真漱口的样子不禁失笑:“红雪,你……咳,你戴眼镜的样子……挺好看的……”

    那人被他这么一说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红着脸迅速摘掉眼镜还了回去。可也许是因为刚刚他把头埋的太紧,整个鼻梁都被镜框压出了两道红印,再加上被冷风吹得太久,一双眼睛湿漉漉红通通的泛着泪光,傅红雪自己可能感觉不到,可沈巍到底压根就不是个近视眼,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他瞬间觉得喉咙有点干,顺手拿过傅红雪手里的杯子,十分自然的喝着他剩下的水。

    他有意将杯子转了小半圈,就着傅红雪刚刚碰过的地方印下了嘴唇,被发现了也只是无辜的眨眨眼,一副我什么也没做的样子,惹得对方再一次从头红到了脚,恶作剧似的伸手猛戳了一下杯底,还没有喝完的水便尽数泼在了沈巍的脸上,沈巍嘴上没说什么,面上却一副自家宝贝长大了不好骗的样子,不甘示弱的凑上前去,搂过傅红雪的肩膀以“贴面礼”的方式把水又蹭了回去。

    就这样嬉闹了大半天,两个人最后都是满脸的水花,傅红雪最开始还笑着躲闪了两下,可到底还是纵着沈巍把水弄得他满脸满身。

    这种感觉……真的挺好……傅红雪闹累了顺势趴在沈巍肩膀上的时候突然这样想,或许忘掉过去,放下心中沉重的枷锁,是个不错的选择。

    许是刚刚玩的时候动作有点大牵扯到了什么,傅红雪偏头咳嗽了两声,立刻就被沈巍拍了拍后背,催着他进洗手间洗漱,像照顾小孩子一样给他洗了脸,换好衣服塞进被子里。

    “今天累了吧,”沈巍揉了揉他的头,“闭上眼睛好好睡一觉,明天我给你买好吃的,好不好?”

    他还惦记着自己的禁食期……傅红雪心里好像被什么撞了一下,虽然还是没什么胃口,但依然点了点头,乖乖闭上了眼睛。

    不过……白天睡得太多的后果就是……

    在第n次入睡失败后,傅红雪自暴自弃地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便是沈巍缩在椅子上端着书在翻看,他这会没有戴眼镜,长长的睫毛顺从的低垂下来,随着主人眨眼的动作一颤一颤的,他看的极认真,时不时用笔在上面写些什么,傅红雪偏着头,不知不觉就那样盯着他看了许久。

    大概是身边没有其他人,又是深夜,安安静静坐在那里的沈巍终于有那么一点显现出他原来的样子――冷酷、孤傲,他看书的时候眉毛轻轻皱起,这让他看起来有点生人勿近的感觉。

    他原本是高高在上、万人敬仰的斩魂使,一生杀伐决断,从不以真面目示人,在旁的人眼里,他总是那么严厉且难以接近,高贵的不容侵犯。

    可他却愿意为了自己,一个曾经低到尘埃里的“杀人犯”,驻足停留,拎着满满当当的口袋还不忘笑着回应他:“重新认识一下吧,我叫沈巍。”

    褪掉斩魂使黑色外衣的他,实际上是那样柔软又温和。

    “看什么呢,那么出神?”傅红雪听到他的声音终于醒过神来,沈巍周身散发的戾气在与自己对视的一瞬间便消失的一干二净,他合上书,凑过来探了探他的额头,柔声问,“睡不着吗?”

     傅红雪点了点头,作势要去拿他放在膝盖上的书,被沈巍半路拦下又塞回被子里:“夜里别看书,伤眼睛。”

    他拍拍傅红雪的脸,犹豫了一下,小声说到:“要不……我给你讲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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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一个没有感情的发糖机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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